忆父亲

 

　　你叠元宝了吗？我才叠了1000多个，我还没有时间叠呢，同事们正聊天，我却突然哽咽。时间又近农历的七月十五。我极少去公墓看望父亲。

 

　　想起朱自清先生曾写道：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。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。于是我数了数手指，父亲何尝不是诀别于我三十几载，肝癌。那时的我不懂得春、秋、冬、夏！长大后，曾抱着我的人讲述说：您已言语不出，不停挥摆着手的意思，是想要再看一看我的样子！

 

　　父亲是个很讲究且常年出差的人，如果还在，年近八十岁了。母亲平凡朴实，时常怨恨父亲的职业和日常生活，原本是两个没有共鸣的组合。一家人，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。爷爷上班，奶奶能帮衬着家务。而我就注定不那么平凡，时隔许多年，打破了家中的平静，为家里做了道加法，名为翼。听说我很是来之不易，初始，因为不知道是孕育了我，母亲吃了不少中药，而后，又征求奶奶、哥哥姐姐们的意见，并没有人待见我，只有父亲的一旨命令，口中叫着母亲的大名，必须给我生下来，母亲已年近40岁，把全部的勇气都给了我。由于父亲高兴，在我满月的时候，摆了七天七夜的宴席，想来就是现在的流水席吧。据母亲讲：无论是亲属、朋友、邻居、同事，只要来了家里，就是喝酒，吃饭。喝倒了就睡，睡醒了再喝，偶尔她还要客串着炒上两个下酒菜，想来父亲是没有考虑过母亲的感受。每每听到这一段，我是自豪的。就是这种特殊形式的庆祝吧，抵了几十年的陪伴……

 

　　小学快毕业的时候，全班都在填表，在家庭成员那一栏我的内容，让一些好事的同学惊讶了，你家怎么那么多孩子啊？而他们填的都是自己的大名，或者是还有一个被罚过款的弟弟。第一次，我慌了，纯粹的我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没有父亲的。从没觉得家里孩子多，只认为就是一个我而已。放学回家，学给母亲听，母亲说：告诉她们虽然不是独生子，却也享受着比独生子女还好的待遇。当然，我也从未这样说起过。偶尔翻看着老照片，父亲的穿着总是很考究，背带裤子、衬衫、贝雷帽，衬衫、西服、大皮鞋，怀里抱着我，姐姐在旁边站着，远处飘着许多船只，这是我们俩唯一的合影。那时的我，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。

 

　　如今看到照片上父亲的面容，便知道是肝病面容，想来那一抹微笑只是因为怀里有我。爷爷奶奶带大了我，他们说：父亲还有一个兄长，在来东北时坐船生病了，而那时的船上由日本人管着，是不允许有人生病的，会连累许多人，就这样不敢言语，父亲的兄长被扔进了大海。爷爷奶奶是闯关东才来了这片黑土地。爷爷奶奶说，因为要生活，亏待了父亲，小时候发烧没及时发现，父亲的嘴巴有点歪斜，而我的眼里却只有他照片里上扬的嘴角。出嫁时，把父亲留下的一把二胡，放在了用过的衣柜里，少年时曾翘首以盼父亲、母亲、一个我的生活就这样都存放在了柜子里面。

 

　　几十年后，与爸爸世交的叔叔和婶婶重逢，关于父亲生活的点点滴滴，在脑海中又被想象着拼凑了起来，看到依然伟岸的叔叔，很羡慕我的发小，她的妈妈有个伴儿，她有个前世的情人，而她又很羡慕我的家。父亲！光景颇好，只是偶尔触目伤怀，撰文慰安适。